无言的时间,仓促而去,转眼这个小城已入深冬,楼下那几棵桂树上的花瓣儿已从耀眼的金黄变成了暗褐色零落一地,安静地躺在尘埃里。大瀑沟边高大的树木,只剩下干枯的枝干苍凉地站在寒风中,地上的金黄树叶卷缩着躯体,痛苦地腐烂着,亦似挣扎着。
天空一片苍凉,昔日的湛蓝已被乌云暗雾替代,不见飞鸟掠过的方向。麦地荒芜,昔日长着青翠麦苗儿的地方荒草丛生,没有蝴蝶飞舞亦无麦花儿吐芳。
那个曾在我上班途中常与我擦肩而过,脸颊上长着一颗浑圆黑痣的拾荒矮女人,我已许久未见她,不知她去了哪里。究竟是已换了新的生活方式还是去了另一个角落捡拾着一如既往的生活。只有那个常常伫立在马路边目光迷离地看着车来人往的中年男人,依旧常常踱步于这深冬的马路上,仿佛没有远方亦无归处,单薄的衣襟换了冬装,围巾在风里轻轻飘扬。
前几日下班在小区外遇见另一位头发花白的拾荒大娘,比以前遇见的那位拾荒女子更加沧桑。一只脚穿着军用胶鞋,一只脚穿着白色板鞋,那鞋显然比她的脚大了许多,行走时只得像穿拖鞋般拖着走。沾着泥土的裤腿卷得很高,背篼里放着拾到的矿泉水瓶和废纸箱。步履维艰,看起来格外疲惫。额头上已被岁月之刀无情地刻上一条条痛苦的皱纹,眼眸里装满了潮水般的沧桑。飘散着尘埃的阳光将大娘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那影子似长长的无声的寂寞和叹息。衣妆时尚的女子走过,踏碎了大娘尘埃里的影子,空气中留下香水刺鼻的玫瑰香。我站在凋零的桂花树下望着大娘蹒跚的背影及她身后跟着的小狗,心里掠过一缕哀伤。我想,她也曾有过如花年华和梦想;亦曾是一个如花似玉眼眸清澈的年轻姑娘,为了心爱的男儿或哭或笑,或去或来;也曾穿着漂亮的花衣裳插着杜鹃花站在高高的山岗上眺望远方,而岁月无情的风霜将她摧残成了如今模样。
时光如流,告别的姿态决然而冷酷,无论如何努力亦无法将其抓住,些情爱与梦,就像那马路上的过客和季节里的春绿秋红。
管它世事无常和岁序匆匆,一生这般短暂,看罢千种风光亦不过简单的模样。我不求留住如流往事和遇见过的芬芳,只愿永怀赤子之心和希望,把悲喜人生过得清澈明净,安然从容到老。(作者:李昌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