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来了。踏着红叶翩翩,携着缕缕清风,轻轻的,来了。挥一挥衣袖,便拂凉了时光。是步步生莲的女子,姿态悠然端雅。是带着满身柔情的女子,羞红了相思的脸颊。是心藏秘密的女子,清风掠过心房时,散落了一地的心事。
人间好时是清秋。秋一到来,那生起的缕缕清风和沥沥薄雨便赶走了夏日的燥热,就连街道都静了下来,再也没有夏日的嘈杂热闹和昔日暴烈的炙热。故事静了,心事静了,天空和原野凉了,一切都是清凉寂静的,静凉得恰到好处。没有炙热也没有凛冽,没有死寂也没有喧闹。让人这样欢喜,这样心动。昔日穿短裙的姑娘们,都换上了矜持保守的秋装。安静地走在铺满落叶的马路上,生怕惊醒了树上沉睡的枯叶一片片跌落下来。时光亦一言不发,如水般静静地流过去,仿佛什么也没带走,什么也未留下,只是安静地经过。
夜里,听见窗外雨声窸窣起来,没有芭蕉,亦让人听得心醉。清凉的雨滴,在黑夜中轻轻落下,不知她是在对大地弹奏一曲相思还是在述说她的前世今生,绵绵的,悠悠的声响。放一曲史志有的曲子,在沥沥雨声里读几阙宋词,或咀嚼一抹薄凉的心事。让时光这样安然地轻轻过去。
晨时醒来,拉开窗帘时一阵凉意拂面而来,整个人都清凉了,凉在指间,凉到心上,就连发丝都是清凉的。天空被夜雨清洗得清澈明朗,湛蓝得像一片海洋,那随风飘流的几朵白云,是扁扁小舟,自由自在地流浪。远山顶上还隐约萦绕着夜雨过后如锦般的轻雾,是昨夜站在廊台听雨的仙女儿落下的丝带吧!还有那稻田里的一片片金黄,微风过处,翻起一阵阵海浪轻轻摇晃,在晨阳里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那山脚,不知谁家巧媳妇儿升起了袅袅炊烟在风中飘扬。轻盈的青烟,穿过黛瓦青墙,越过山顶,氤氲飘向远方。
马路旁的常青树,更加青翠葳蕤了,质地饱满的叶子,因雨水洗过泛着青油色光华。树下的牵牛花朵儿上,结着透明的晨露,那珠儿里的晶莹,究竟是谁的心事,在晨阳里摇晃着闪耀,沉默着一言不发,风儿知道吗?那秋风的轻喃,好像在耳边说着什么,却又什么也听不清。真是个淘气,故意这般扰起你的心思。
昔日翠绿的银杏树已经换上了金装,清风拂过,便独自拂起袖袍翩翩起舞。高高地站着,独醉地舞着,一副傲人的风骨,管他有无观众,只顾在风中舞着,舞了还要舞,没有观众也要舞给自己看,带着任性,带着傲骨、带着半点儿疏狂。那风中散落的叶子,在蓝天里轻盈优雅地飞扬,是她凋零的心事吗?耀眼却又悲凉。
那银杏旁灿灿地绽放着的金桂,在清泠的空气中散发出阵阵芳香,闭上眼,那沁人心脾的香啊,醉了心房,好像饮下了一杯薄酒芳醇。指间、唇角、发尾、心上好像全都香了,久久过去,那芳香依旧令人荡气回肠。隐藏在青翠枝蔓间的一颗颗星星,在阳光里闪耀着金色的光芒,那样耀眼却又在枝丛躲藏。是娇羞的女子,羞见秋郎吗?
去年今时,我去买了一小坛玉米酒,摘了些桂花洗净放于酒坛里,那时我想,若是来年秋至,已逢良人,我便与他干了那坛桂花酒,告诉他我这近三十年光阴里行过的路和看过的风景,还有那些暖过又凉了的故事。然后枕在他膝上沉沉地睡上一觉。醒后便作别前生,拍拍衣袍上的尘土,唱着歌谣握着他的手上路。而今陌上花落,已逢君矣,那坛酒却忘了与他共饮。那些花在酒里发酵成香了吧!就像那些最初的心思,已经融化在手掌心里。我知道,它们会越藏越醇香。
这清秋岁月,红叶般闪耀又陈旧,闪耀得醉了双眼,陈旧得醇香。在这醉人的清秋里,就连心事都是陈年老酒的味道。多想在这芳香清浅的时光里,就此安然度过余生。
愿所有的花都能好好的绽放,所有的落叶都能找到归宿。(通讯员:李昌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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