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2月22日,好同学余勇军走了。
是脑溢血。得知消息赶往医院后,他已经不行了。从最早送他去医院的李白俊哪里得知,做完手术后他就没醒来过,医生已经做过两次抢救了。在医院昏暗的灯光下,心脏监视仪上仿佛还有曲线,呼吸机也在微响。我特意走到床头,看见他灰黄的脸已经被插在嘴里的呼吸机扭曲,包扎着绷带的头显得异常的大,耳朵下方流出的血迹依稀可见。霎时我被不详的预感包围了。
第二天一早,我收到了他在夜里离世的消息。尽管有过预感,还是难以接受,不相信那个说话声音很高、喜欢念念叨叨的勇军就这样走了。太匆忙了吧?连媳妇都等不急,她才在深圳机场买票呢;太着急了吧?才56岁,人生的美景还有许多你没看到呢;太容易了吧?据你儿子说,就那么一头栽下去,就没再醒来;太简单了吧?连声招呼都没打,朋友就被你抛弃在阳世了!
中午,我从电脑里找出了过去一起出游的照片。这是南沙河的,在冲锋舟上,你的笑容辉煌灿烂;这是天台山的,你在山顶上拥抱着蓝天;这是生日聚会的,你的祝酒像温暖的春天...
傍晚,我们到殡仪馆吊唁。一进大门,主吊唁大厅的字幕刺进了我的眼睛:沉痛悼念李文和同志。是他吗?前任政协主席,太熟悉了!我当政协常委的时候,他是主席,每次开会讨论,他都点名要我发言,即使我不想讲话,他在结束讨论时也要问一句:“永侠,你还有啥要说吗”。退休后,也时常在街上遇到,总见他很精神的样子,一口地道的关中话,老远就叫你“永侠,还好吗?”就这么一个健旺热情的老人,也才刚过七十,怎么会就走了呢?
殡仪馆有许多个吊唁室,主吊唁大厅宽敞高大,附带的有贵宾休息室,遗体瞻仰室,服务功能齐全,收费也昂贵,多数被官员和公职人员租用。勇军的吊唁室在吊唁大厅的后边,简易的一间平房,仅容摆放冰棺和少数的花圈,吊唁的人和亲属只能在门口的接檐下活动。吊唁室的奢简有区别,丧仪的规格有高下,可是躺在棺材里的人又有什么不同?
27日清早,勇军的遗体被送进了火化炉。我们站在殡仪馆后院,看着烟囱里猛然冒出一股黑烟,持续五六分钟后,黑烟变成了青烟。我想,那是一个幻化的过程吧!就像毛毛虫变成了蝴蝶,旁观者看不懂,黑烟是前生,青烟是后世。物质不灭,勇军由肉身变成了烟,由烟变成了灰,再变成泥,停留在哪粒种子下,明年春天就萌出了芽,夏天开出来花,秋天结成了果,冬天再化成泥。生与死由此轮回,周而复始,永无止境。活着是一种状态,死了是另一种状态,何悲之有?也许我们在路边见到的一朵小花,就是另一种状态的勇军,他在点头,他在摆臂,他在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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