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城市的喧嚣,让心灵片刻小憩,有人喜欢瞭望一望无际的大海,有人向往策马奔腾在草原,有人享受沙滩椰树下的惬意,可我独爱历史古迹,寻找岁月留下的痕迹,寻找历史的蛛丝马迹,去感受远方逶迤而来的潺潺溪水,水岸边那萋萋芳草,幽竹下诗意小庐的过往,正是这些过往赋予了这景致灵魂,我站在了心仪已久的“杜甫草堂”。
一个出生显赫的名门贵族,一个走到中国现实主义诗歌巅峰的人,一个影响中国三千年文化的诗圣,他忧国忧民而不忧己,他悲悯百姓而无人悲,谁曾想过他的一生却是流离失所,漂泊半生。公元759年冬天,杜甫为避 “安史之乱”,携家入蜀。次年春,在好友剑南节度严武的帮助下,在成都西郊风景如画的浣花溪畔修建茅屋。这便是他诗中提到“万里桥西宅,百花潭北庄”的成都草堂。杜甫寓居草堂的3年9个月的时间里, 赋诗题画,精彩之作层出不穷,留下了240余首名作,其中不乏千古绝唱。
进入草堂,但见庭院深深,花木扶疏,树影婆娑。通幽曲径处鹅卵含蓄的绵延,缓缓流淌的浣花溪水傍绕着草堂,悠悠地流过千年的岁月。从南大门进草堂,要走过一段竹树掩映、红墙相夹的小径,想必这就是“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中的花径,不知当年是怎样的繁花似锦。走过亭台池沼,在浣花溪畔,翠竹古木的掩映下,一排茅草棚展现在眼前。苍松翠竹,荷塘石桥,花径茅屋都融于诗圣千秋流传的诗词中,置身其间“人在院中,院在诗中,诗在景中”之景油然而生。
站在茅屋前,思绪纷飞,千年前的杜工部是否也曾头戴羽巾,身着紫衫,腰系朱绶,低首捋须,在千竿翠竹中漫步,在溪流小桥上徘徊,扶疏梅倚高楠,低首吟哦,在“雨打芭蕉蛙声起,留得枯叶听风雨”的夜里有着怎样的寄予。
他听雨: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他赏花: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艳恰恰啼。
他怀古: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他忧国: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当然,他也感叹生活的艰辛: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飞渡江洒江郊,高者挂罥长林梢,下者飘转沉塘坳。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归来倚杖自叹息。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
不知他站在哪扇窗前凭栏听雨;不知他在离黄四娘家多远赏花;不知他到丞相祠堂是否泪眼婆娑;不知他何等期盼平定战乱归故里;不知他带着家人怎样熬过“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的漫漫长夜……
读他的诗歌如同穿越时光隧道,感受到一千多年前唐王朝由盛而衰的悲壮。早年游学时,他的诗颇具浪漫主义色彩,以望岳一诗见其对祖国河山的热爱,“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足见其卓然独立、兼济天下的豪情壮志;固守长安的十年,他历尽艰辛,目睹了朝堂的腐败,百姓的困苦,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悲凉中,盛世王朝走向末路,他的诗歌中可见其对劳苦大众的悲悯之情;“安史之乱”前后,其“三吏三别”正是动荡社会的真实写照,对饱受苦难的人民寄予深深的同情,对官吏奴役和迫害劳动人民的深恶痛绝,他又渴望和平、追求幸福,竭力拥护王朝的平乱战争,希望人民忍受苦难,与王朝合作平定叛乱,足见其忧国忧民之心;入蜀避乱期间,在感叹自己生活艰辛身居茅屋时,依然执着的追求自己的伟大抱负,发出“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的绝唱,这该要拥有怎样博大的胸怀?
鲁迅先生曾说过:“我觉得陶潜站得稍稍远一点,李白站得稍稍高一点,这是时代使然,杜甫似乎不是古人,就好像今天还活在我们堆里似的。”杜甫的诗歌之所以被誉为“诗史”,不是因为别的原因,是因为他一生的命运和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的命运休戚相关。他爱百姓之所爱,也恨百姓之所恨。他敢于用手中的一支纤笔,呐喊出百姓的心声。他用沉郁顿挫的曲调世袭了一个时代,衍生出千古留芳的不朽哀歌。
不看杜甫草堂,就意味着没有到过成都。草堂成为这个城市的标志,成为历史文化的象征,杜甫的诗歌为草堂注入了鲜活的灵魂,在浣花溪畔,小桥上,翠竹下,荷塘边,花径中,茅屋傍,诉说着超越千年的往事…… 作者:云南省永善县人民法院 祖克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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