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难”的喟叹几乎遍布各个角落,一些未涉世的学生,也牙牙学语,感慨“难做人”。依他们说是“看害怕”了,其父母或亲友、父母的同事及其他什么人言谈间,列举做人的艰难。特别说到有求于人,除做低下的笑态,还要拼上老本向某人“投去”。嘴上无毛的娃娃,总结曰:做人难,最难是求人。
求人难,首先是你与某人无法平等,法律保护每个公民的合法权益,民事诉讼中原被告处同等的法律地位,但日常生活里,对不起,有求于人,你须打起笑脸承认你与某人不平等就是不平等。如果,求人之“求”,属于非分,别人以原则拒之门外,你大呼“做人难”,这叫活该!这种“难”,恰是做人的动力,叫你振作起来,做堂堂正正的人。遗憾的是,往往“求”之有理,应该安排解决、帮助解决的困难和应予理解和满足的正当要求,却被冷漠置之,任你哭丧求告,都无济于事。去春,电影《焦裕禄》上映,报刊很有一股呼唤老焦的热流,老焦回来干什么?群众心愿是:公仆都让人少一点“难”,多献一份爱。为“主人”办事,何须让人乞求,更何须让人“投以”。
每读《诗经》,“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总叫人思索,祖先为着“永以为好”,何等珍贵“木瓜”之情,不惜以“琼琚”回报。人与人之间不仅应平等以待,且含蕴永远美好相处的祈望。今天有些人,没有“投以”,则根本对你无动于衷,但若仅仅投以“木瓜”,又非被嗤之以鼻不可,更不用说回报什么“琼琚”了。
莫非求人难,该一直难下去,非得投以“琼琚”吗?!
当事情摊在自己身上,自己也并没有“脱俗”,因为妻要在妇科住院,遇见的人都说“一定要给大夫送红包”,我是不主张的,又无可奈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朋友说:“有一大夫患癌症,连他都送出5000元!”一是病人及家属唯求治愈,为此不惜血本;一是如今社会现实就是等价交换,人情中含金量日增,你不送也就亏了人情,别人会笑话你不知轻重;一是朋友、熟人、同事、亲戚无不劝说送礼图个“平安”。有人说某大城市,住院没有上万元礼不敢让动刀子。只是我活了这么大,从没有给人送礼,自己也没收过礼,而且即使去送,也不知道怎么说那些叫人不收不行的虚语。同时又疑惑,难道我们的社会真的到了“无礼不办事”的程度?!我设想自己是主刀大夫,难道会看重病人是否送红包?!可是我不能提出这类问题,别人一听就会讥笑你是“书呆子”,“你当都是你?!”可是为夫人动手术接触的大夫,其实都十分敬业、态度诚恳,谈话时不厌其烦地讲各种可能性及如何处置。我想如果医生本来是认真负责地工作,而我们却以为必须送了红包才放心,这等于是对白衣天使的亵渎!但又无法真正了解医生的内心,用亲人或者与自己有关的什么人的生命打赌显然不可能。结果,我第一次硬着头皮去做有生以来第一次上门送“人情”的难事,人说如今掏钱也未必能“送”出,所谓“提上猪头找不着庙门”,一路怕熟人看见,勾着头快步直行。结果,大夫家那天正好家中只有保姆,这恰是我希望的事,急忙放下东西和名片“逃之夭夭”。完成“任务”后比得稿费、获奖还有成就感,“送出”得了个“高兴”。
1989年元宵节,是动手术的一天,手术室外先后来了同事、朋友、亲戚以及我和孩子近二十人。8:30,她被推车而来,这条通道让人生出一种神圣、神秘感,不免有紧张、不知会怎样结局的感触。11点40结束手术,十分顺利。等她清醒后,我悄悄说了去送“礼”的情况,有些揶揄地说“离开大夫家时好像第一次干了件大事,往出走仿佛逃跑似地”。然而,她的麻醉时间较长,超过预期,原因是药用得多了,朋友们分析,恐怕与给参与手术的麻醉师送“礼”重了的缘故吧!以后我和妻又有几次手术,也有两次分别送了红包,我不知道手术成功与“礼”是否有关,但我一直认为这种做法实在是对医护人员的人格的践踏,心里很不舒服,却又无法反对和制止,这就是人世间,自己不识相反会被人耻笑!
“做人难”,许多时候应该与个人的“跟风”有关,因此,“做人难”准确地说与做怎样的人也有关系,不能都一股脑推给社会。“做人难”就个人说,实际上是“做什么样的人”的问题;自然现实中的“难”涉及方方面面的让你“为难”的问题。一切事如果都能按原则、规矩、制度办,且形成风气,我想做个正直无私的“人”是美好的人与人之间拥有良好关系的应有之义!“做人”并不难,该多好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