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画／高岳

法制日报记者朱磊

“因为工作的关系，我曾接触过许多失足的孩子，也接触过因孩子失足而异常痛苦的父母。实践证明，家庭教育失当是孩子出现罪错行为的重要原因之一。”近日在“新刑事诉讼法实施与未成年人刑事司法一体化全国交流会”上，被称为“法官妈妈”的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法官尚秀云在接受《法制日报》记者采访时如是说。

面对严峻的未成年人犯罪形势，尚秀云呼吁，立法应对家庭教育的有关问题进行明确规定，强化家庭对孩子的监护和教育责任。

“别让小树从小长歪了”

尚秀云语气沉重地讲述了她审理过的两起案件：

一名失足少年，家庭条件很优越，父母对孩子十分溺爱，曾雇三个保姆照顾他，使他从小养成了任性、自私、蛮横的个性。一次在学校踢足球时与同学发生口角，被对方打了一个嘴巴，他竟跑回教室拿出刀子，将对方扎成重伤，使本来很容易解决的小矛盾，酿成了一起血案，他也被依法判处了刑罚。

“我国大多数家庭都是独生子女，有的孩子不仅被父母宠爱，也倍受祖父母和外祖父母的骄宠。一家人对孩子娇生惯养、百依百顺，而对孩子身上的小毛病、坏习气，却听之任之，不进行严格教育，过分溺爱使孩子养成了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任性、放纵、为所欲为，缺乏基本的道德水准和社会责任感，造成潜在的违法犯罪诱因。”尚秀云分析说。

另外一起案件，也颇具代表性。

有一个孩子的父亲，教育方式简单粗暴，孩子做错了事就棍棒相加。他的儿子14岁，贪玩不好好学习，成绩经常不及格，父亲就对他进行打骂，使孩子心灵上受到创伤，学习成绩愈加退步。期中考试这个孩子所有的功课都不及格，在被父亲暴打一顿后离家出走，在外结伙盗窃。

“如果说是这位父亲把自己的儿子逼上犯罪道路的，也不足为过。经调查发现，在15名持械斗殴触犯刑律的少年中，有14位家长性格粗暴，爱与人争斗，对孩子动辄拳脚相加。可见孩子性格和行为的曲线总是围绕着父母性格和行为的轴线上下波动的。”尚秀云说，一个人好比一棵树，要想树木茁壮成长，首先要培育好根苗，根深才能叶茂，别让小树从小长歪了。

让家长学会教育孩子

监护是指民法上所规定的对于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和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的人身、财产及其他合法权益进行监督、保护的一项制度。父母是未成年子女的法定监护人。

我国未成年人保护法规定，父母或者其他监护人应当学习家庭教育知识，正确履行监护职责，抚养教育未成年人。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规定，未成年人的父母或者其他监护人对未成年人的法制教育负有直接责任。

“但是由于缺乏相关法律责任，导致这些规定在实践中没能很好地执行。”尚秀云遗憾地说，在家庭教育中，存在着生而不养、养而不教、教而不当的问题。有的家长对孩子的不良行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忽视对孩子不良行为的及时矫治。

从1987年开始从事少年刑事审判工作的尚秀云，是我国第一代从事少年审判的法官。她坦言，每当看到站在刑事被告席上的花季少年，心情总是很沉重。“他们的行为不仅危害了社会，毁了自身的前程，给自己的家庭带来痛苦，更影响到社会的和谐稳定。”尚秀云说。

未成年人犯罪往往与家庭监护失误、疏于教育甚至被被遗弃、精神或肉体的虐待等有关。尚秀云说，父母作为孩子的法定监护人，对于未成年子女要承担相应的教育监护职责。其实所有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只是有些家长不知道如何教育，不懂得儿童心理发育和成长规律。这就需要有一种方式，既可以让家长有机会学会正确的教育方法，也可以对未成年人犯罪负有监护过错责任的家长承担一定的后果。

法律应增加强制性规定

“为了让更多失足孩子的父母学会如何教育孩子，我们可以借鉴国外的一些做法。”尚秀云说。

她谈到，一些国家的法律规定，法庭对违法少年的父母可判处“养育令”，强制其就教育孩子的相关内容接受一定时间的培训和指导，内容包括如何树立规范行为、如何教育孩子学习规范行为、如何对孩子的青春期做出适当反应、控制孩子行为的方法等。

尚秀云介绍，目前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正在尝试与一些涉罪未成年人的家长以自愿的方式签订协议，确定次数和时间，让这些家长定期来法院“教育室”，在帮教考察法官的指导下收看家庭教育方面的教育片，并向他们提供相关书籍，与法官进行交流，提交学习体会等，以帮助那些在监护中存在问题的家长。实际上，有很多家长都愿意参加这样的培训。

“希望这种创新和探索，能够推动相关法律规定的出台，把问题孩子的家长接受教育培训作为一项强制性规定。”尚秀云最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