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螃就是山上的螃蟹。捉山螃的办法,晚上是用火照叫照山螃,白天是掀石头,故叫“掀山螃”。
那次是随工作组去沂蒙深处一个叫东上峪的村庄搞调查时,这天乡驻地逢大集,村里人都去赶集,调查无法进行,村的团支部书记小张和他弟弟,还有一个表弟,约我去掀山螃。我们每人带了一个葫芦头,出村向东沿山坡走了一段路,便看见从南边的山空里弯弯曲曲流过来一道小溪,正遇上个沟崖,溪水像小瀑布从这里直泻至山下的小河里。小张说:这水溪是山泉汇成,从未干过,里面的小鱼虾,因水浅都到下面的小河里去了,惟有山螃,正适合在这浅水里生活,白天藏在石头底下,晚上到陆地上去觅食。我看见小溪旁不时地出现有白色的山螃壳,小张说这是晚上觅食时被狐狸吃掉的,只剩个壳。我们就此脱鞋挽裤下水掀山螃的。
小张他们都是内行,所以先实地表演教我掀出山螃后怎样抓法:在水溪里找了块较大的石头,都围在四周,躬着腰伸着手,目不转睛地在等待着,由一人猛掀石块,啊,至少有五六只山螃,大的如鸡蛋大,小的像颗杏核,贴着水底,速度很快地纷纷四逃,小张便朝大个儿的急用手指按在山螃盖上,使其动弹不得,再用另只手的两指捏住头尾并拿起来,只见螃爪乱抓,两只钳角张合,翻来翻去让我看后,装到了葫芦头里,就这么简单。我便急去抓跑到一块小石头边的小山螃,小张马上制止说:“不能抓小的,那叫‘一锤子买卖’,绝了后,就再掀不着了。”他们又让我观摩了几次,我才高兴地单独去掀石头了。终究是生手,掀了几次,不是山螃跑得太快我赶不上,因为石头硌脚,再就是水被搅浑看不见了,所以收获寥寥,无法与他们比。大家兴头不小,一会喊“快到这里来呀!多得很!”一会又喊“又一个大个儿的!”就这样,我们“战斗”了3个多小时,眼看离我们脱放鞋子的地方很远了,才结束战斗。
我们凑在一起一看,除了葫芦头里的以外,小张他弟弟的裤子不知什么时候脱下来的,只穿了个裤衩子,裤子褪里被装进了山螃,两头用水草扎住,足有半袋(裤)子,小张说他也没想到今天会掀这么多,分析了下原因,是这个地方比较远,没人来过,繁殖得快又多;又值秋季,山螃有食吃,都已长成个儿了,而且还特别肥呢。
回到小张的家,一起倒在大盆里,换了几次水,小张拣出来了20余只,活生生地放到一个小瓷坛里,加上盐封起来。我看着有点残忍,他们却不在乎,说愿什么时候吃都行,做熟生吃都行,虽然咸些可鲜呢,让我走时带上一些。其余的,用盐和花椒煮了一部分,还一部分是包上面糊用油炸的。这天下午我们几人吃着山螃喝了一瓶白酒。我感到新鲜的,不只是山螃好肥,吃起来又香又鲜,还纳闷这山半腰里是从哪里来的螃蟹呢?还有鱼虾?城里人真是少见多怪!(山东临沂 宋树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