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南闯北,见到过无数柳树,但我唯独钟爱河边柳。
据观察,河边柳具有独特的“个性”。因此,不论走到那一条河的岸边,我总要专注寻找附近是否生长着翠柳。每当望见散落、无序的河边柳时,我便欣喜若狂,崇敬之情,油然而生。
人常说:“有心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这说明“灵活性”高、内涵丰富、极易将自己融合大自然的柳树,“优势”反而变成“劣势”,终使自己在世人心目中的地位,是多么的低微渺小!
至于那河边柳,是人们“无心”插的,还是“母体”随波漂泊而滞留岸边“自生”的,那就不得而知了。但能扎根在河岸边的弱柳,的确不容易。它要成活、要生长、要生存 ,比起“投胎、落草”在村头、地边、公园及繁华都市街道旁的“同胞”,所阅历的艰辛、磨难,不知要多出多少倍!?
险恶的生存环境,赋予河边柳超然的意志。别看它常年“提心吊胆”度日月,尤其是每逢酷夏,河边柳随时都有可能遭到“覆身灭顶”之灾。但河边柳不抱怨、不懊悔、不憎恨“上天”使自己“投胎”投错了地方,它“既来之,则安之”,从不惧怕头顶上乌云翻滚、电闪雷鸣、横遭狂风暴雨的袭击;也不惧怕“脚下”波涛汹涌、浊浪冲天,暗流挖“墙角”的勾当,以泰然自若的品性,挺立岸边,经受着“千锤百炼”,真无愧是“柳”中之杰。
苦难岁月,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培育强者的摇篮。人们行走在滩头、岸边,只要留心,就不难发现,有的河边柳的半边根系裸露、浸泡在水中,而另半边根系却牢牢拥抱着岸边大地,不遗余力,支撑着高大的身躯,虽命系发丝,但临危不惊;有的河边柳已被洪水围困、冲击,却仍以巨大的勇气,阻拦着洪魔的肆虐;还有的河边柳虽被大水冲倒,但像英雄的抗洪战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仍然用自己快要结束生命的“躯体”,勇敢地呵护着大堤,力保一方平安。此般无私无畏的“敬业”献身精神,愚以为,怎能不受到人们的敬佩!
严冬里,再瞧河边柳那赤条条、光秃秃、孤零零的枝干,备受霜欺雪压的煎熬。可是,它不呻吟、不哀叹、不“醉生梦死”作践自己,凭着一身“正气”,不屈不挠地与凛冽的朔风抗争着……
待到春回大地,河边柳又焕发出盎然生机,像似一位美丽、漂亮的少妇,重新“梳妆打扮”自己。你看那垂入河面的细长的柳条上,率先绽出了“报春”的嫩黄色的芽,自由自在地任春风为自己梳头,任春雨柔情似的为自己洗尘,任燕雀在枝头跳跃、小憩。此刻,婀娜多姿、和善、文静的河边柳,则俯首倾听头上流云的诉说,侧耳倾听“脚下”流水忏悔的细语,尽情地沐浴着和煦的春阳,它不计前嫌、不念旧怨、继续以邻为友,和睦相处,那博大的胸襟,可与日月同辉!
历经无情岁月的“洗礼”,河边柳深信“天生我才必有用”的道理。既然来到这个世上,苦命的自己,也总得给世间留下点什么。所以,河边柳在自己的身后,虽被残酷地“开膛破肚”,但那年轮的花纹却巧夺天工,敢与树中青松、梧桐、楠木等“贵族”竞风流。那被“肢解”成的薄板,是对大地的回报。用它装饰居室、馆所,无论使用多久,仍坚韧挺立,硬折不弯。这种坚贞耿直的品性,我想,无疑会启迪人们深刻的思索……
总之,回首纵观尘世万物,河边柳啊,你永远是我心目中崇拜的偶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