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冬季里,一些中老年人,妇女居多,男者也有,用棉袄衣襟揣着孩子,在我们家乡随处可见,也算得上是一道独特的风景。这里说的不是母亲为哺乳而怀揣婴儿的那种,与某些地方不分季节,母亲用小绳捆揽外衣,在背上或前怀揣裹着孩子干活也不同,是说的纯粹为给孩子躯体和心理的温暖,使之免受冻,心里甜,长身体,同时竭尽人们天生的母爱的那些。
寒冬时节,农村没什么取暖条件,那些毫无自御能力的岁把至两岁的孩子,或躺在床上,早把被窝蹬开,小腿脚露在外面冻得冰凉,“哇,哇”哭叫的;或虽穿衣下地,但两手冻得通红卷缩在袄袖里,两脚也冻得发麻,“渴求”着脸的。这时,大人们,尤其当妈妈和奶奶的,该做的事临时告一段落了,已腾出手来,都会赶紧解衣敞开怀去揣孩子。她们揣孩子的方法,看来是积累了多年的经验,棉袄都是专门做成偏大襟的,棉裤腰筒也肥长,揣抱时自己连内衣也解开,不怕孩子身上多么凉,反而觉得心里更加满足和踏实。也不管小幼孩洒不洒尿,反正不给穿裤,裸着下半身,只给穿件小棉袄,戴个小帽,揣在怀里,将两只小脚蹬在大人的棉裤腰筒里,与大人皮肉贴在一起,外面棉袄大襟裹得又严又紧,上面则大脸对着小脸,随时或长时间的亲吻着,两只小手,也先裹在怀里,待暖热后再露出在外面,小手或自由地摇晃着,或乱抓摸着大人的脸,这种温暖和亲昵的感觉,不论大人小孩,恐怕是世界上所有高低等动物中最舒心和高级的享受了。往往揣着的孩子,不是很快就甜甜入睡,就是因特舒服乐得“呀,呀”而语。揣孩子的人此时则陶醉于无比慰藉与幸福之中。对稍大些的孩子揣法虽不同,一般是让其穿着衣服,只脱去鞋子,亦不需将腿脚放在裤腰筒里,大人不用解内衣,但用偏大的衣襟,裹得紧紧的,外面两手一搂,同样非常暖和。
这时候在农村,不管是晒太阳的场合里,还是东邻西舍串门或闲逛者,不乏有这样揣孩子的人。即使当爸爸或爷爷的男人们,同样出于疼溺亲骨肉的爱心,用两小片棉袄的对襟,紧紧揣裹着下面露出穿着袜子或鞋子的小脚,看得出爷儿俩都同时感受到是一种温暖的心慰。如果有几个揣孩子的人凑在一起,大人们靠近或对着面啦呱儿,揣着的孩子也会相互手攀手,嘴里吐着儿语,更是一副幸福融洽的景象。这应当说是自然界一种似动物“舔犊”之爱的人性表露吧。只可惜所揣的孩子此时都还在孩提时代不懂事,等后来直至长大成人,头脑里已无此生动情节的记忆了,所以即使频频谈及“母爱”时,往往无人涉此,这不能说不是一大缺憾......(山东临沂 宋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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