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眼框里滚动着泪水,似乎有话要对我说,就是说不出来。昨夜我又梦见二弟临走时的那一幕,醒来后我便坐在电脑前敲击字盘……
二弟王志俭,小名王满斗,盐湖区龙居镇小张坞村人。学校毕业后,一直在家务农。20岁时,当了村团支部书记。他热爱毛主席,听毛主席的话,按照毛主席“向雷锋同志学习”的指示,带领年青人开展学雷锋活动,为村里办了不少好事和实事,多次受到公社团委和团县委的表彰奖励,村团支部也被全社、全县评为模范团支部,本人也被团县委评为“政治坚强,学习刻苦,工作勤奋,作风扎实、品德高尚”的团支书。期间,他还兼任过二队会计。
文化大革命后,他被推荐为民办教师。在学校,他视学生如自己孩子,始终关怀备至,问寒问暖。有一年春天,天气突然变冷,班里有个孩子没有增添衣服,他便问那个学生:“冷吗?”那个学生答:“不冷”。他说:“不冷才怪呢?”二话没说,他就骑着自行车到那个学生的家里向他妈要了一套衣服,直感动得那个学生妈妈对巷里人说:“满斗就是好,比我还关心我娃哩!”
每课必有教案,这已成了他的习惯。有时开会出外,他就在家里备课,有时竟备到深更半夜,学生普遍反映:“王老师讲的课,深入浅出,好懂,好记,我们爱听。”渐渐,他教的物理和化学,在全县被评为“教学能手”,并由民办教师转为民办公助,还提拔为小张坞村学校和赎马村学校的校长。
县上招收公办教师,我凭“关系”,找到县教育局长王庆愧,但王庆魁不买帐,说:“这要看他能不能考上?”我说:“考上没有问题,就是想分配到龙居公社。”王局长说:“那不行!这次招的是山区教师,不能分到平原公社去!”“不能照顾一下吗?”“分配方针是你们宣传部定的,你是部长,只要你发话就行!”“那我可不敢发话!”“那就只好分到山区去了。”“几年可以调回来?”“三年以后!”“那就三年吧!到时候一定得照顾点!”“那行。”于是,二弟考上公办教师后,被分配到了中条山五龙峪初中。
在五龙峪初中,他全心全意,任劳任怨,很少请假回家,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山区教育事业中。在山区,他怀着无比崇尚的神圣情感,立下了“当园丁培育山花,做黄牛无私奉献”的誓言,干一行,爱一行,精一行,一干就是五年。五年来,他始终以一个优秀教师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爱业,敬业,乐业,从而使班级管理优秀,考试成绩显著,用全部的深情和爱心浇灌着山区稚嫩的幼苗,用满腔的热血谱写着自己的人身乐章。记得有一次,有个学生因为家境困难,中途不告而退(学),他立即连续多次进行家访,动员学生来校,并用自己工资给予经济资助。这个学生至今还念念不忘,说:“如果不是王老师,我早就成了山区农民,现在那里还能当上校长呢!”
二弟从来就是一个不顾家的人,但对我却例外。清查与四人帮有牵连的人和事那个阶段,某领导借“清查”之名大搞派性,竟把被他打成“邓小平爪牙”的我(时任公社书记)又冠以“与四人帮有牵连的人和事”抓进监狱进行隔离审查。期间,二弟愤愤不平,抽出时间查找我的下落(因为某领导把我秘密转移到了夏县监狱),打听到了以后,又和我内兄、挑担輪流着月月到夏县监狱给我送馍,并抽空帮助他嫂子干些家务。我一回来,爱人就对我说了,我感恩戴德,为有这样一个弟弟而骄傲!
终于有一天他的积劳成疾暴发了,脑血栓致他于死地,死时没有给亲人留下只言片语
二弟王志俭,已经逝去14年了,残酷的现实使我懂得了什么叫“失去”,什么叫“失去才觉珍贵”的滋味,什么叫“打断骨头还连着筋”!难怪我在睡梦里经常梦见他临走时的情景:眼睛瞪得圆圆的,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眼框里滚动着泪水,似乎有话要对我说,就是说不出来。一想起这个场面,我就悲痛万分,浮想联翩,夜不能寐……
仅以此文纪念二弟王志俭逝世十四周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