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前夕的一天上午,在老家县城“天源大酒店”的大餐厅里,熙熙攘攘,一伙进入耄耋之年的男女老人,在子女陪同下,兴高采烈地正在进行着一场很热闹的宴会。他(她)们除了端盏碰杯那一刹那,哪还有直立稳坐如宾客者?有的扭头、转身,有的促膝、弯腰,指手画脚,说笑声伴以叹息声几乎冲破大厅。不知情的人,还认为是在开什么辩论会呢!——这是年龄已85岁、在这里排第3号的我,为圆心中久盼老友见面的梦,而策划的集体会晤取代分散相见的一场宴席的场景,而且在这当中有一些不失为传奇色彩的情节。“宴席”从开始聚集到散场,一直持续了3个多小时,气氛热烈不减,老人精神不衰,最后才恋恋不舍地在“明年见”的道别语中,各自回家。
老友思念难抑 机缘巧如天赐
我们这次互相见面的老人共7人,除一位十几岁时的同班同学见过几次面,以及我的姐夫兄和新交朋友外,另1男2女都60多年未见面了,可这只是健在的啊,而互相思念的却包括已逝去的和身体等原因明知在当地却无法联系者,不止5、7位。我们的心思都一样,多少年了,多么希望能见见面啊?这也只能念叨在嘴上,因为虽不遥远,却长期音信皆无;即使像我那位老同学能QQ聊天,也还是渴望多见次面!何况年老行动不那么容易。
就在我嘟囔不休时,忽然一天,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老友CH女士打来的。原来是我新结交老家县城的一位老年书友,和她同住一楼,他在阅读我赠给他的拙作时,她看见了我的名字,在惊喜中联系上的。我们电话如同见面那样亲热,问候一通后,就互相打听起一些老友的信息来了,虽都片断不全,但可以寻踪追迹啊。就这样,我先托书友转捎给她几本拙作和我这里几位老友的电话号码,她也告知了我几位老友的信息。从此,在我脑子里便产生了想见面和该怎样安排的事来了。
女儿们很理解我的心情,表示支持和努力帮助我实现这一心愿,也就有了今天这次宴席形式的聚会。这期间,CH女士还告诉我,她在看我的书时,又被在她附近住的一个年轻女同志看见了,正巧她是我的外甥女,她能不告知家里人?这真是传奇连连,天赐机缘,让我们的会面又增添了多彩的情趣!
见面如在梦中 怎不激动兴奋
会面地点是在老家县城,早由外甥女的哥哥给安排好了;确定上午10点半--11点到场。我所在地距这县城80余公里,由于心情激动而激发出来的积极性和准备的周到,女儿谨慎驾车,一路安全迅疾,提前赶到了会面场所。或许相同的心情,刚落脚就接到询问我们是否已来到的电话,怕来早了扑个空,紧接着也就陆续到场了,我和孩子们及外甥赶紧迎接。
第一位是老同学P兄,他大我两岁,又因股骨头病拄一拐杖,行动不便,但双目炯炯,很有精神,随着一声招呼,还在楼梯上,我俩就抱在一起了。另一位老友挤出楼梯先到了房间,我便再急着去接待他。这时,女儿问我:“P大爷旁边那女的是谁呀?”我拥抱他时也没注意,随说:“可能是他大闺女陪他来的吧!”我知道他大闺女伺候他生活。话音刚落,那女的终究腿脚较灵便些,由女儿陪同率先过来了。她头发花白,带些老相的胖圆脸,只觉得熟悉,却一时没辨别出是谁,她对我一笑,我才认清:啊,是ZH小妹——她和我已故的爱人是同学,又一起报考和从济南分配来沂蒙的啊!“差点把你当成我同学的闺女了,哈哈……”我笑她也笑。忽然一尖声喊叫:“S哥,你可好啊?我们终于见面了。”她的姑娘尖声没变,却戴上了副眼镜,头发也䅟白了。她就是那位“机缘”人物、早已通过电话的CH女士,免不了亲热拉手加唠叨。一位高个老人挨号站在了我的面前,这才真是位陌生人哩,不说根本不认得。他握着我的手说:“我真想不到能见到你,像是在做梦。”因也曾打过电话,所以知道是谁了。我拍着他的肩膀,对着大家说:“这位‘小W’,分配来时才16岁,是个孩子,我那时已21岁。”便顺口问他:“今年你……”“虚岁80了啊……”立马换来几声叹惜。
只这一阵子的活动与对话,就把在场人的情绪给调动起来,连“话匣子”也打开了,全场举座哗然。我姐夫兄和新交的朋友,终究不好与她(他)们相比,但也亲热地插话和问候不迭。
随着宴会的开始,我的“祝酒词”抑或叫“开场白”,总还有人听,因为我说出了思念的那种迫切心情和包括见面多么不容易的“老人难”的表现等等;至于喝酒、吃菜,你再催促,好像也没人理,都就附近拉手扶臂、无比激动地争相问候和谈那见面的热话去了。这场合与其说是老友们的“宴会”,不如说是家人久别的“亲热”,那浓浓亲切劲,着实令人感动。
往事如在眼前 老旧照片受宠
老友会面少不了回忆往日时光,所以我专门吿知了要带那时的照片来,事实证明了我的预测,老照片成了最热的传媒物件。
我的这些老友,都是建国后不久,即1951年下半年,从各大城市分配来沂蒙山区的青年学生,亦即参加革命,又主要是支援我们机关下属单位的,我那时就在专区的这个主管机关,所以我对此最有发言权。所以,我断续又回忆地边指点边说了这么些事:就是这位“小ZH”,来时还是个17岁的女孩,她这一批是3女7男共10个人。从此开的头,紧接着陆续从济南、青岛等地分来了好多批,人数有多有少,有点应接不暇的味道。刚才那位说虚岁80的“小W”,就是之后从济南来的。最后是这么两批,一批是从徐州来的,有30多人,其中就有CH女士;再一批是从上海——华东税校来的,约7、8个人,总共来了至少60多人。可想这些城市的姑娘和小伙,穿戴打扮都很洋务,既活泼又活跃,学生气十足,就像草丛中的鲜花、蝴蝶,不是唱歌跳舞就是吹口琴,一下子轰动了这座土里土气的小县城。但大部分都要分配到各县基层去,那时候各县都还是夜间点煤油灯的时代,生活也艰苦,可是除极个别有“开小差”回去的,基本都愉快地留了下来,到现在已60多年,有的已逝去,他(她)们都已由姑娘小子变成老翁老妪,把美好的青春献给了沂蒙山区,这何尝不是一种无私奉献的精神?真得好好感谢啊!
我还正说着的时候,就有人借我话茬回忆和议论开了,几册影集也在轮流传看着。我保存的那张在庆功大会上演出节目的“演员”合影,其中4人就是济南分来的学生;“小W”让我看的我和他及两位姑娘的照片,我算了一下,到今已整整63年!我看见老友和子女们,都在指指点点欣赏不够。我一看到“小ZH”的照片,马上就想起了她来时是团员,那时很少,分来的这么多学生中,只有她和上海的“小YV”2名团员,所以有人私下里赞叹:“你看,人家就是不一样。”我调去J县工作时,又曾和“小ZH”、“小W”在一起,记得“小ZH”演歌剧里的老太婆,我们用口琴给伴奏的,“小W”却像个毛孩子,不会演戏。这些情节就像在眼前,说一阵,笑一阵,好像有谁眼眶里噙着泪水。再说我和老同学回忆的在小学学日语,并对话了几句,虽是取笑,心里也不无尴尬,那还不是当的“亡国奴”啊?!
不论浏览相册还是回忆过去,必然要牵扯到爱情的问题,那个年龄段,那种环境,阻挡不住,也疯狂不了,何况乃人之常情。故而“柳毅传书”型者有之,“宝黛悔憾”型者有之,“天仙配”(农民)型者亦有之,当然“幸福”“美满”者占主流。此皆属正常,如今也只能当做个话题一扫而过了。
在这里我们还互相提供了一些已去外地的朋友的信息,啊,他(她)们也都成“80后”了,可惜只知道地方,如有新疆的,潍坊、济南的,上海、浙江的等,没有具体线索,我们也同样时时思念在心里,那么,今天在这里就发出个遥远的祝福吧!
作为这次老友会面的策划和领头人,我感慨万分,既是义不容辞,也是自我心中的夙愿。如果说,大家满意,基本成功,也是老、新挚友和亲人们支持、赏光、帮助和共同努力的结果!我赠献给老友们的几册拙作等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只作心意了。好在我们相距不远,条件充足,不论是大家建议的“秋天回访”,还是“每年相聚”,相信都会如愿以偿!孩子们给拍摄的几十张照片和10多分钟的录像,更是珍贵的收藏资料和具有特殊意义的纪念!
会面是短暂的,感情是永恒的,愿我们的友谊如大江大河长流不息!
(山东临沂 宋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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